西宁１月１日电（记者李亚光）凌晨４时，整个城市还在沉睡。李幼红和丈夫何明已经骑着环卫电动车出现在了马上。青海严冬的风吹在脸上像挨了一把把刀子，灯下，每一次呼气形成一股股白雾向上升腾、飞舞。晨扫没多久，蒙住李幼红半边脸的围巾已湿透、结霜又冻硬。
没有节假日、没有双休、没有休假，对于这对“老环卫”而言，新年第一天和２０年来的每一天都一样。工作久了，他们手握扫帚的姿势及每一次挥动都形成了科学的肌肉记忆。李幼红说，只有这样扫地才最省力、最干净。
南关街是西宁市人车流最密集的街道之一，为扫尽一整夜积累下的垃圾和尘土，李幼红和丈夫一直忙到早晨７点１５分。他们从电动车上拿出昨夜准备的饭菜和馒头，来不及加热，只匆匆在附近商户那里接了一杯开水，就站在人行道上大口吃起了早饭。７点半，上午的日常保洁工作又开始了。
目睹此情此景，记者向二人致以。李幼红说，这个城市就是靠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工作，一茬一茬下去，才慢慢变好。隔不久，李幼红停下手中的活抬头补充道：“不过说到辛苦，这些年儿子跟着我们受了不少罪。”
在儿子何振雷的记忆里，那辆行走时发出吱吱呀呀响声的破旧三轮车一直伴随他的童年。自记事起，父母就在不停地搬家。从西宁市的南山脚下到湟水河边，从别人家的煤房到快要倒塌的平房，哪里的房租最便宜，驮着他们家当的三轮车就走到哪里。十多年下来，他们一家能留下的家具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炉子和一个大衣柜。
２００９年，李幼红夫妇的月收入加起来不足２０００元。冬天烧不起煤砖，他们就在工作期间收集废弃木头，回家后砍成小段丢进炉子，再用浸湿的煤渣将火封小。由于湿气大，煤烟常冒出来。
何明说，那时，西宁城镇化进程加快，人口增多让这座青藏高原小城变得热闹起来，环卫工人压力陡增。为清扫随地丢弃的瓜子皮、及口香糖，夫妻二人常要忙到夜里１１点；为劝告司机挪动停在垃圾上的汽车，他们常被数落“扫大街的”“多管闲事”；中午环卫工成排坐在道牙石上吃饭，常有人用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
劳累了大半天的李幼红夫妇来到不远处边的一座“环卫工小屋”休息。１０多平方米的屋内，微波炉、洗衣机、热水器、桌椅等设施一应俱全，屋内墙壁涂了一层浅色木纹漆，整个房间十分亮堂。脱下环卫棉服、钢盔和靴子，何明泡了一大壶热腾腾的枣茶，边抽烟边慢慢喝起来。
“在好多街道建了小木屋。在这里，我们可以体面地休息、吃饭。”李幼红说，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为他们发声，社会开始关注环卫工人群体，的各项保障水平也在逐年提高。
李幼红说，２０１２年，西宁市开始为环卫工人缴纳养老、医疗、工伤等社会保险，工资提升至城市最低工资标准的１．５倍，工龄每满３年晋升一档，同时享受冬季取暖费、洗理费、工具劳保费等，每年免费体检一次。
同一年，西宁市城中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还在市郊为全体环卫工人修建了职工公寓，配备茶几、电视、洗衣机、床等家具。当年１２月２２日，４３０名环卫工人实现免费“拎包入住”，凌晨上班还有了通勤车。
第二年年初，李幼红不顾丈夫反对将那辆陪伴他们多年的老旧三轮车卖了废铁。“没了车，以后再也不用搬家了。”
何明说，物质条件越来越好，生活慢慢有了盼头。但最令他们开心的是多年辛勤的坚守换来了一次次温暖的相遇和理解：嗑着瓜子、在公交车站候车的乘客紧紧攥着手中的瓜子皮；街道上抽烟的男士主动将熄灭在环卫簸箕里；雨天行车时看到边的环卫工人，司机将车速降到很慢……正是这些美好的记忆碎片，起了环卫工的。
休息完后将上午的垃圾装车，夫妇二人结束了当天工作。李幼红邀请记者和他们回家看看，“看看如今的好日子”。
走进李幼红的家，阵阵花香不断飘来，屋内窗明几净、地板一尘不染。在这间５０平方米的公寓里，她养了近２０盆植物。最近，马蹄莲、金达莱、君子兰纷纷开花了。聊起新年愿望，二人表示并没有太高远的。他们希望一家人平安、健康，儿子能早日娶回一个好媳妇。
何明坐在沙发上听着西北“花儿”，不一会就眯眼睡着了。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阳台上，李幼红一边侍弄着植物一边对记者说：“其实这人就像植物，这屋子就像城市。有了温度，就能生根、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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